“毓意，这些年苦了你了。”老太太眉心微拢，发出声幽幽长叹，不知道是在肯定毓意这些年的，还是在感慨彼此拉开的距离。仿佛有些东西早在很久之前就便产生嫌隙，再难回到以往的状态。说不出的苦涩，酝酿在空气里，渐渐稀薄。
毓意抬起头，认真的目光直直地探向老太太，仿佛是要看透眼前老人的内心。虽然杨家里阴盛阳衰，但如果当家作主的女子们没有半分能耐，怎么能治得住自家的男人，因此身为众人之首的老太太，肯定有不同常人的能耐。
于是每当老太太做出决定的时候，毓意甚少说个不字，一方面是因为从前的信赖，觉得奶奶绝对不会害自己，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莫名的信任，认为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自己的奶奶。但是现在她已经可以渐渐理清事情的关联，这样盲目地感情恐怕再也难以找回。她其实依旧想念那段无忧无虑的时光，尽管作为杨府的大小姐，仍有许多事不能为之，可那里毕竟有最好的时光。
然而说到底，不过是想念罢了，亦局限于想念。
“您找我来，肯定是商量有关花朝节人选的事情。在此之后，我有两件事要说。”开门见山，没有丝毫的拖沓。似乎要在瞬息间把事情解决，又仿佛觉得在此停留多一会儿就会使心更加难受。
老太太略显复杂地望了眼笔直站在那的毓意，差点说出的话堪堪收回。她还记得曾经的孙女会渴慕地往她怀里靠，甜甜地说着些童言童语，但如今却是唯恐躲避不及。流逝得五年是造成如此局面的罪魁祸首吗？她有些不确定！
收起满心的怅惘，老太太说到了正题上：“你说的没错，我找你来为的是花朝节上的人选。前几日，我本意是让你好好休息，没想到打扰你的人会那么多。你放心，不相干的人我已经教训过了。”
“没事。”毓意淡淡一笑，显得疏离。她挑挑眉，略带好奇地问：“您的心里是怎么打算的？究竟是要平衡杨府内部的关系，还是让杨府在花朝节上大放异彩？”
老太太是猜到毓意会对杨家做一番分析，可没料到毓意会这般直接说出来。她倒是暗暗佩服毓意的大胆，不管怎么说，她都是长辈。难道毓意不担心她会生气吗？还是说不论她是否生气，毓意最关心的问题并不是她？
赶紧抛开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老太太匆匆掩饰过面上的尴尬。她正色道：“现今杨家的局势刻不容缓，居然什么人都敢欺负到杨家的头上。内部的事情可以等到以后来解决，务必让别人看看杨家究竟是何种风采！”
“恩！”毓意就近坐下，心里已是明了。想必奶奶也同样听说了花家上门的事情，这件事确实欺人太甚。不过杨家其他人，倒是没有这样大情绪波动。或许因为受害的对象不过是个庶女吧！
庶女！毓意不免自嘲，她的本身身份亦是庶女，不过是借着嫡女的名头罢了。如果有一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又会怎样看她？
嫡女庶女，不管身份何种都是杨家人，她们太偏驳了！
“花朝节的人选，前几日我细细想过。这次参加的人，每个家族可以选出三个。既然是三个，依你这些天的观察，以为哪三个好？”老太太极是耐着性子询问毓意，语气里没有往日长辈的态度。
毓意对花朝节上的规矩有过自身的体会，前些年她参加的那一次，她还是个小孩子。上去之后，只是抱着给杨家长脸的心态，好在最后的结果也不会。但是这次不同，这次的杨家必须让世人有耳目一新的感觉，不然一切都是白费辛苦。
花家有胆量上门，定会想出法子在花朝节上压过杨家。因而选出的人要有真才实学的同时，更要有灵活机智的头脑。杨家出来的孩子，这两点不会多输给别人。不过杨家由于以前的底蕴，难免心高气傲，尽管此刻沦落在这般局面，要让他们对一般的选手重视，势必很难。
综合总总原因，毓意斟酌再三，果断地开口：“杨家的人选为三，我算一个，另外两个。我觉得一个应当是二哥，还有一个杨赋意不错。”
“谦仁是个不错的，但杨赋意，你以为那些人不会那她的身份说事？杨家何时要让一个身份卑微的人去代表杨家，这些都是他们的说辞！”老太太的面色逐渐凝重起来，杨府的人同样很注重嫡庶的血统。不但是杨家，整个大兰王朝谁不在乎？
毓意闻言，冷冷一笑：“既是如此，我也根本不配。别人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想您应该懂。”
“毓意，你这又是何必！你要知道，你的身份无人敢质疑。你就是杨家的嫡长女，谁敢否认。可是杨赋意不同，再者说杨府内可以有更好的人选。”老太太拧起眉头，极其不赞同地毓意的说法。她的心底，本便有歉疚，此刻的毓意的话无疑是在她的伤口上撒了一把盐。
毓意勉强缓和了语气，凝神道：“那您说说，到底还有哪个是不错的。”
“还有最后一个人选，现在不急。你刚才说的两件事，是什么？”老太太没有忘记毓意开门见山的那句话，人选事情已过她先提了出来。
毓意点点头，顺势接上：“第一件事是关于大哥的，大嫂来杨家这些年不容易，若是大哥做出过分的事，您也不会容忍下去的吧！”
“这个事情我有数，我不会让杨家出现败坏门风的事。”老太太神情一狠，些许的犀利从眉目间流淌。
“好，第二件事。盛春是您的人，我想您应该清楚我早已知晓。现在我不需要别人在我身边，因此盛春您收回去。”毓意的眼里呈现出一种不容拒绝，她真的是下定决心。
老太太沉默半响，良久才应声：“你这又是何必，盛春跟在你身边年岁已久。我今后不会再问她关于你的事情，让她继续留在你身边可好？”
“不用！”淡淡的两个字，斩断可能。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老太太疲惫地往身后的椅子靠去，长大了，还是长大了。
“恩！“毓意的话音未落，而她的身影已经走出了房门。
【题外话】速度有些慢了，遁地闪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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