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灵大抵明白了公主的意图,洒然一笑,故意调侃道:“那可怎么行,公主,今天可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话毕,伸手去拿杯子,却故意碰触了她的手。怜筝玉指白皙有若削葱根,皮肤滑嫩,只轻轻碰触,便觉到了那温软。
明显公主不知道杨枫灵的感受,被烫到一般将手缩开了,又哆哆嗦嗦地将杯子举起来,低头祝酒。
枫灵忍笑,举起杯来同她对饮。
二人同时喝完二十杯酒——枫灵大杯,怜筝小杯——之后,怜筝已经开始坚持不住了,先前装出来的高兴劲一下全没了,说出来的话也全都是“真言”了。
“你这个混蛋,武功怎么会比我都好,我居然敌不过你,”她自顾自地倒酒,好像完全忽视了枫灵的存在,也忘记了自己想要将这位驸马爷灌醉的意图,“你太可恶了,那天你居然、居然对我作出那样的事情,我当时是个男人啊,你——”她俯身凑近枫灵,小声问:“你该不是有断袖之癖吧?”
“……”
枫灵不知如何作答,困窘之下毫无意识地伸手拿过那酒坛想给自己倒酒,谁知公主却抱着酒坛子不撒手,还委屈得哭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叶大哥……他那般厉害,那般英挺,那般有男子气概,但,他却是个杀手!”
枫灵默默无语,坐在一旁,听着怜筝一句一句,絮絮叨叨,吐露着公主的小秘密:“那天我去考科举也是想给叶大哥考个功名,那样他不用当杀手了,哎~~”
“可惜我写不出漂亮的文章来……喂,你这家伙为什么写得那么漂亮,你这么恶劣的祸害怎么能当上状元……没天理,实在是没天理……”
一股莫名的怒气从丹田处窜起来,直直烧到了心口。枫灵不再留情,径直夺过酒坛给自己斟酒,又重重的把它放下,敲在桌子上,将自己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便是这样,也好像不够痛快,她干脆举起坛来,咕咚咕咚,将一坛酒统统灌入腹中。
她本指着用冰凉的酒液浇灭心头那把火,却忘了,酒是助燃之物。
在她将酒坛从脸上移开时,怜筝的脸出现在她眼前,近在咫尺,近得可以闻到了她吐出的带有酒味的气息,不是酒味,简直是真的酒一般。
枫灵不甚清醒地摇了摇头,想将酒热甩去。怜筝离她太近,教她不由自主地想躲,整个人向后仰去,凳子翻倒,她整个人倒在了厚实的地毯上。
真想睡去呵……
可是,有人不想让她睡。
“呀呀呀,你这个浑蛋!”公主突然发出了这般的声音,熟悉的龙吟之声回响耳际,一把剑结结实实地扎在了枫灵脸旁一寸的地方。
纵是再深的酒意,也一下子就醒了,枫灵闪身回避,从旁滚了一圈站起身来。
怜筝公主挥舞着从墙上抽出来的佩剑,醉得四处乱砍。
左手是刚刚缠上了绷带的,枫灵不想再用右手去抓剑锋,只好左右闪躲。公主剑术不精,身手却很灵活,虽然没什么高深的招法,可她总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剑刺向枫灵闪躲的位置,无论枫灵躲得多快。
看来怜香惜玉下去是不行的了,枫灵猛地用尚能自由活动的右手操起那个酒坛子,把它当盾抵住了剑锋,逼近怜筝身体,迫得她不能动弹,随后又迅速腾出手来,抢过她手里的剑扔到了一边。
动作连贯,一气呵成。“哗啦”一声,酒坛落地碎了,佩剑也掉落一旁。
而公主也不知是不是喝得太多,还是一阵追跑消耗了太多的力气,一下子就倒在了枫灵怀里。
枫灵身子一僵,侧咬着嘴唇,开始考虑如何收场的问题。
门外传来了另一个宫女的声音,不是清儿那轻灵的声音,而是稍微低沉,想必,就是醒儿了吧:“驸马,出什么事了吗?”
枫灵连忙作出醉醺醺的声音,粗噶说道:“没有,你们别多管闲事!”随后就听到了两个丫头的暗笑声。
总不能叫外面的宫女来安置公主,枫灵叹了口气,艰难地用右手把公主扶到床上。
费了好一番工夫,枫灵才帮着公主盖好了被子,却没敢为怜筝更衣,她生怕自己要是真这么做了,明天怜筝公主就不止用剑来对付她了。
“你怎么能睡得怎么香?”脱力地坐在床边,看着怜筝熟睡的脸,枫灵有些忿然。
把别人折腾了半死不活,自己却睡得这么香,真是可恶——可是,这睡相,怎么觉得,那般可爱?
怜筝面色祥和,呼吸平稳,实在很难把现在这娴静模样与刚才耍酒风的样子联系起来。枫灵愣愣看着怜筝的面庞,觉得忽然耳根烧得厉害,可能,是方才酒喝太多了吧!
应该是的,绝对是的。
幸亏师父从小培养自己的酒量,否则,今晚这一关,肯定不好过。枫灵迷迷糊糊,试图找点其他事情想想,好清醒一下。
思绪又回到了秦圣清那里,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文弱恭谨如他,一定想不到自己最爱的女子成了另一个女子的丈夫,经历着他二人不曾经历过的,洞房花烛。
风吹秋树,宛若虬龙般的树影在自己大红色喜服上轻轻晃动。这本应该是穿在圣清身上的,才对。
枫灵努力地回想他的模样,回想他温柔如水的眼神,清俊的面庞……但这回想,总是被其他的影子取代,比如说,当下眼前这张安睡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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