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会儿,夏知鸟又一点点坐直身子,用筷尖挑了一点米粒,搁入口中,细细嚼动着,然后夹起一根青翠欲滴的油麦菜放到米饭上,拨弄了下,喃喃:“我先吃了……”
可是,吃了没几口后,夏知鸟就有些吃不下,于是就又搁下了筷子,然后取出手机来:“阿清,你喜欢的那个歌手今天发新歌了,我买下来了,这就放给你听啊。”
语毕,夏知鸟就点开了音乐播放器。待歌曲播放到一半儿时,夏知鸟轻声问:“好听吗?”
看着夏知鸟小巧的背影,听着她的自言自语,程诺也是心如刀绞。
这一夜,夏知鸟并没有去程诺和林烨给她订的酒店中去住,而是固执地守在病房里。中途,隋国栋也来了。两个人望向彼此,起初都没有什么话,到后面才寒暄了几句,大概也就是问问彼此最近几年的状况怎样。
后面,夏知鸟睡了一小会儿,但也没怎么睡安稳。但凡稍微一有点风吹草动,她就能立马苏醒过来。而苏醒过来后,每每发现那些动静都与隋至清无关,可能只是隋国栋换姿势发出的动静时,就很是失落。
第二天一大早,天还没有亮,章禾也还是来到了医院。同行的还有奶奶。
但是,虽然奶奶进来了,章禾却还是站在门口那儿远远地望着里头的情况。
“妈,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隋国栋看见后,急忙起身,走过去搀住她。
“我给阿清送早餐。”奶奶一边说,一边走到隋至清病床旁坐下,将手杖放到一边,然后把包子馒头豆浆小米粥什么的都放到了小柜子上。
“你年纪这么大了,就不要总是……”
“你是谁啊?”这时,奶奶忽然抬头望着他,又有些辨认不出来自己儿子了。
“国栋。”
“哦……”奶奶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了看输液管和输氧管,又望着躺在病床上的隋至清,“阿清,早餐奶奶给你带来了。”
过了会儿,见隋至清没有睁眼,于是,奶奶又打开自己那个毛线包包,从里头取出几颗糖果:“阿清乖啊,吃完饭,奶奶就给你吃糖。”
隋国栋在一旁看着,拿手抚了抚额头。
这时,卫生间的门咔嚓一声响,然后,夏知鸟就从里头走了出来,在看到奶奶的那一刻,她有些愣住,随即急忙走上前去:“奶奶……”
奶奶听到声儿后,颤巍巍地抬起有些浑浊的双眼望向她,辨认许久后,终于站起身,一把抓住夏知鸟双臂,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不停,最后才问:“鸟儿?”
“嗯,奶奶,是我……”夏知鸟点头,反握住她双臂。
“大姑娘了……”奶奶看着她,眼里泪光点点,“奶奶想你啊……”
夏知鸟听完,将奶奶一把抱住,哽咽道:“我也想你……”
“那你怎么才回来啊?你是不是生阿清气了啊?我叫过她不要惹你生气的……你原谅她好不好?你看她都这样了……原谅她好不好?”奶奶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询问。
夏知鸟腾出一只手来捂住嘴,拼命点头。
“别哭别哭,来,鸟儿,来吃早饭吧。”之后,奶奶指了指那些早餐,就准备转过身去拆袋子。
“好……”夏知鸟点头,在奶奶身旁缓缓坐下。
然而,在夹起一个包子的时候,夏知鸟顿了下,回过头,望向隋国栋:“叔叔,你也来吃吧。”
隋国栋听完,收回心神,点点头,走上前去,拿起了一双筷子。
咬下一口包子后,夏知鸟又停住了手,然后转头望向门口,看着章禾,语气淡淡道:“阿姨吃过了吗?”
“我,不饿。”章禾听到夏知鸟的声音后,有些惊慌地回答。
“那就是没吃了……”夏知鸟拿起一杯豆浆,声音轻柔道,“身体重要,或多或少,还是吃几口吧。”
闻言,章禾双手在身前捏了捏,最终还是走了进去。但是,她却一直都在观察夏知鸟的神情,突然看见夏知鸟吃包子时皱了下眉,于是就急忙问:“这包子我做得是不是不好吃?”
夏知鸟愣了下,摇摇头:“还好。”
“那就好。”章禾点点头。
又过了会儿,章禾放下筷子,望着夏知鸟,哽咽道:“对不起……”
正在拿纸巾擦唇的夏知鸟听完,摇摇头。
“是阿姨的错,等阿清醒了,阿姨绝对,绝对不会再为难你们,如果阿姨有说半个假字,天打雷劈……你,你能不能别怪阿姨了?”
夏知鸟别过头去,望着躺在床上的隋至清,双手撑在双腿上,突然又哭又笑地轻声说道:“阿姨你不用发这样的毒誓,我知道了。不过,怪不怪什么的……我只是觉得,阿清用半条命换来这个结果,想想,还真是不容易……一切,都等她好了再说吧。”
章禾听完,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又垂下了头。
旁边的奶奶看看章禾,又看看夏知鸟,最后看了看隋至清,也没有言语。
随着时间推移,隋至清的情况虽然不见有恶化,但却也仍旧昏迷着。
夏知鸟基本上就都待在这医院中。时不时地低声哭泣,然后又倔强地擦掉眼泪继续守着自己的心上人。手机里的合照被她翻了一遍又一遍,两个人交往以来的点点滴滴也被她在脑海中放映了无数次,有时候想着想着,她会笑起来。但是笑完之后,她的神情又会重新变得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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