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正坤拉着李航从耳门出来，开始还是正常步速，接着越走越快，到后来几乎是跑起来了。刚下了雨，脚下的石砖有些松动，影响了陈正坤起飞的速度。他用力把砖踩实，让他身后的李航不至于被绊倒。
为什么要跑？
陈正坤希望李航拉住他，然后问他这个问题。但是李航没有，他只是乖顺地跟着陈正坤发疯，无条件地听从他的指令。舟舟和陈正坤并排奔跑，它以为这是什么了不得的比赛，一边跑，一边来回看两个人类。
看到茶园出口的时候，陈正坤终于肯定自己是个傻子。他回头去看李航，李航嘴唇抿着，一只手被陈正坤攥住，另一只手紧紧拉着牵引绳，因为快速奔跑脸色更白了。
陈正坤发觉，李航的乖顺其实也可以理解为冷静。
他慢慢停下来，松开李航的手，静静看着他。
「怎么不跑了？」李航问他，「不是说好去爬山吗？」
“你还在早上我布置给你的程序里么？”陈正坤愣了片刻，问他。
「那我们要去哪里？」李航这样想，然后一字不差地问了出来。
“带你去哪里，你都去吗？”陈正坤问他。
李航点了点头。
“走吧。”陈正坤环住他的手腕，向回走。
「去哪里？」李航又问了一次。
“你不是哪里都敢去吗？”陈正坤说。
李航就不再问了。陈正坤拉着他慢悠悠地走，路上好几个人和他们问好，有的去采茶，有的去种地，还有的单纯转转。陈正坤没什么变化地应和他们，淡淡地说“行”。
他们走上了完全相同的返程路，进楼的时候，李航甚至听到了纪鹏格外爽朗的笑声，和红仔一样的北方笑法——声音洪亮、戛然而止。
“不怕。”陈正坤对他说。
李航攥住陈正坤的胳膊，作为回应。
两个人走上楼梯，在二楼迎面碰上了阿标。他也穿着登山服，还带了一根登山杖，见到李航第一眼就嚷了起来：“李大师你去哪儿了？你让我取登山杖，你怎么偷偷去找坤哥？”
李航当然不想和他解释，缩到陈正坤身后去。
“你吓唬他做什么？”陈正坤挑眉，“不就是回去拿点东西么？”
“李航你可以呀，”阿标继续酸，“你听见坤哥回来了，就把我支走，自己去看坤哥。哼。”
陈正坤把舟舟的牵引绳拿过来塞进阿标手里：“去吧。”
阿标一脸不解地看着陈正坤：“坤哥，你让我去哪里？”
“爬山、遛狗、吃早饭，”陈正坤对他说，“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别在这哼来哼去。”
“这是——”阿标皱起眉头，“李航，有人欺负你了吗？”
李航摇了摇头，对他说：「你带舟舟玩。」
阿标略有担心地看了看李航和陈正坤，嘴撅起来几次，都没有说话。
“去吧。”陈正坤又说。
“汪！”舟舟说。
红毛和狗子一步三回头地走了，陈正坤等他们出了楼门，才拉着李航继续向上走，走回两个人的卧室里。李航已经收拾过房间了，两床被子都叠好了，枕头服帖地摆在上头，陈正坤的睡衣也被好好叠成方块，放在他那侧的床头柜上。
“疼不疼？”陈正坤回头问站在门口的李航。
「一点都不疼。」李航贴着门板回答。
“对不起，刚才打了你。”
「真的不疼。」
“你离那么远做什么？”陈正坤坐在床上，对他说，“过来。”
李航数着步伐走过去，大约剩半步的时候，被陈正坤拉住了手。
“疼不疼？”陈正坤又问了一遍。
李航想说不，但是他不敢。陈正坤牢牢捏着他的手腕，好像下一秒就要惩罚他。
「还行。」
“过来我看看。”陈正坤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
「你刚才是在生气吗？」李航站在他旁边，犹犹豫豫地问。
“你有什么错？我只是和自己生气。”陈正坤说，“快过来。”
李航心里稍微有底，摸索着坐到陈正坤身旁。他轻轻闻了闻，很好，空气里都是清新剂的味道，一丁点儿奇怪的味道都没有。
“我刚才力气挺大的，”陈正坤说，“你让我看看身上有没有伤。”
「没有。」李航用力摇了摇头，「有伤我就说了。」
陈正坤拽了一下他的衣服，说：“脱了吧。”
李航又犹豫了一下，然后被陈正坤按在了床上。
“我看看。”陈正坤用商量的语气传递命令。
李航把衣服掀到肚脐，晃了一下：「不疼。」
“还撒谎……”陈正坤叹了一声，目光停在李航抓着衣角的手上，“我自己力气多大，我不知道么？”
「真的没事，我们不是还跑了一会儿么……」
“对不起，”陈正坤抬手摸了摸他眼角，“我那时候有点慌了。”
李航确实疼，但是他没有眼睛，不知道自己皮肉是个什么情况，所以不想给陈正坤看：如果伤势不严重，显着他大惊小怪，刻意邀宠；如果伤势很严重，陈正坤一定更加懊恼。李航本来就没帮上忙，不希望再给陈正坤造成任何困扰了。
李航垂死挣扎，卷卫衣的动作比滚寿司卷还慢，陈正坤看着他白嫩的肚皮一点点翻出来终于不耐烦，他拽着李航的手，直接把那件上衣掀到心口位置。李航身上很白，皮肤干爽光润，他的腹肌轮廓并不明显，只有中线随着呼吸时隐时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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