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里的陈正坤听起来不开心，这是李航作为一个盲人能感知到的东西，但他不知道陈正坤为什么忽然不开心——明明喂他吃东西的时候，手指还会像以前一样轻轻掠过他下巴，还会问他东西好吃吗。
这很没道理。李航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问题，但是又担心是自己想多了。他想解决陈正坤不开心的事情，刚想了一半，陈正坤问他：“最近忙吗？我原来想明天去接你来我家，既然你来接我了，要不要直接去我家？”
「我什么东西都没带。」李航说。
“没关系，”陈正坤很温柔地对他说，“可以用我的。”
李航轻轻点头。
“那个……”阿标挠了挠头，“打扰一下。”
“怎么？”陈正坤问。
“坤哥，”他叹了口气，“你还记得黎小姐吗？”
陈正坤愣了一秒，“嗯”了一声。
在首都的时候，陈正坤安排黎晓图和养身体的郭宜佳住一起，之后又让她们一起回了杭州。黎晓图有时候会给陈正坤发微信，陈正坤有的回，有的不回，不咸不淡地维系着纪鹏的面子。昨天黎晓图和陈正坤说她们要开学了，陈正坤没有回，一直拖到现在。
“她怎么了？”陈正坤冷淡地问。
“她在良叔那，等你一起吃饭呢！”
“怎么没人和我说？”陈正坤刚刚劝好自己，又有点生气了。
“来之前良叔嘱咐我的，我见到你太兴奋，把这事给忘了。”
“我——”
陈正坤被一只柔滑的手拉住了。他转头去看李航，把皱起的眉头松开。
「没关系，」李航拉住陈正坤的手，用了些按摩安抚的技巧，「我们可以改天再见。」
也有一些道理，陈正坤从首都回来，怎么都要和他父亲说说林正坤的事。
“走吧。”陈正坤勉强笑了一下，“先送我们航仔回去。”
陈正坤和阿标又聊了些社团里的事：成员的变动，投拍的电影和去种地的人选。李航把陈正坤的社团和听过的黑社会故事对比了一下，觉得自己听过的故事或许更有意思一点。毕竟种地去哪里买种子这种事一点都没有肝胆相照的兄弟亡命天涯有意思。李航静悄悄地给陈正坤捏了十几分钟手，然后停住了。
陈正坤谈话没有停止，很自然地把另一只手放在李航手下面。李航挨了一下他的手心，把这只手抬过来，重复之前的步骤。和一般练武人的手相比，陈正坤的手指关节不算凸出，指节平整匀称，末端微微上翘，李航来回按了几遍，捋了捋他手背上凸起的血管。
“不爱种地就不种，去横店c组当灯光师……”
李航按好了，但陈正坤还在和阿标聊。他摸了摸陈正坤的指根、手心的茧子，那些长长短短的凸起是主人习武的唯一证明。李航像跳房子一样，每个都按压两下，然后在掌心那条茧子上来回划动。
“之前给他的钱呢？再雇个化妆师很难吗？”
“坤哥，现在好的化妆师都加钱。”阿标解释
“那就雇一个不怎么样的……”
李航把这种行为混在按摩的过程里，一次两次还好，第三次的时候，李航的手被陈正坤扣住了。
“练功夫练的，”他把头贴在李航耳旁解释，声音低沉纵容，“痒。”
李航住了手，陈正坤继续和阿标聊事儿，好像没有这段插曲一样。
“不求画得好，要长期合作的，都是拍电视剧，太丑就让灯光师找补……”
李航一边听陈正坤安排琐事，一边按摩，遇见那些可爱的小东西，就跳过去，心里微微有些遗憾。
车好像很快就开到了家，陈正坤送李航下车，在李航家门口拥抱了他一下：“今天不好意思，你等我来找你。”
令人觉得安全的声音还萦绕耳旁，汽车已经再次启动离开了。等再也听不出丰田和别的汽车的区别，李航慢慢转过身。
“你别动，我来接你！”有女人喊他。
李航摇了摇头。
一、二、三、四、五、六，左转；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右转；一、二、三、四，李航向前伸出手，牢牢地攥住了上台阶的扶手。
“哇，”章萍拍了拍手，“好像看得见一样！”
李航笑了笑，刻意避开她声音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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