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了去见,大鸟的模样有些憨厚。
它低垂在那,目光看着我,鸟目该当没什么人类情绪,可是它的神情和肢体,无端让我觉得,它有点怕我。
我牵着呆毛上去,羽毛柔软,而我们脚底都是泥,所过之处,留下可见的脚印。
寻了个安稳之处坐好,呆毛缩在我怀里,煞有其事的下令:“好了,我们坐稳了。”
大鸟起身,羽翼展开极大,朝南边飞去。
呆毛嘻嘻一笑,抬头看我:“主人,还听得懂我们的话呢。”
我抬手摸摸它,也是一笑。
目光看向大鸟,想到姜淑宁所说的九秋,不知是否就是它,还是它的同类。
它越过深渊,大瀑布溅起的水花激的寒冷,我蕴出护阵,护得暂时温暖。
东南百丈外出现一个大洞,长隐灯的幽光隐隐亮着,单薄昏黄中,漫天尘埃缓缓落定。
旁边的石壁高大整齐,壁上像是绘着什么,依然还是浮青砂,但可惜岁月太久,已斑驳剥落了。
大鸟在大洞口上停下,拍着翅膀。
呆毛叫道:“你等什么,给我进去!”
大鸟顿了下,当真听话的进去。
洞口着实很大,大鸟如此体型,畅通而入,没有半点拥挤狭窄之感。
越往里面,长隐灯越多,空气腐朽难闻,但终归比之前的血池腥气要好。
廊道尽头,空间豁然开朗,身下出现一座宏伟石殿,大鸟凌于高空,那下方像是无数被割裂的悬崖,独立矗立着,彼此以高高低低的栈道相连,波澜壮阔。
四野皆是长隐灯,整个空间蒙着夕色黄光。
呆毛忽的拉一拉我,说道:“主人,你看。”
我朝那边看去,心下一咯噔。
老妇的儿子只剩半截上身,像是泥一样,烂在黏在石壁上。
但似乎,他还在动。
“它还活着!”呆毛惊讶说道。
我抱紧呆毛,不知要不要过去,呆毛已对大鸟发号施令:“过去看看。”
而大鸟也当真听它的话,朝那边飞去。
“喂,”呆毛叫道,“你可还活着!”
“他已经死了。”我说道。
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再活着了吧。
他看着我们,黯然无光的眼珠子轻轻转了下,没有说话。
“真的死了,”呆毛说道,“你还能说话吗?”
他左下方约六丈处,有一条墓道,同我们来时所见廊道一样古朴老旧,墓道口用整齐平滑的方石所砌,阒寂无声。
我闭上眼睛,神识钻入墓道,一直往前,内部岔口很多,纵横交错,像是没有底。
便在我准备放弃时,幽暗中似听到有人叫我:“田初九。”
我睁开眼睛,愣愣看向那处墓道口。
耳边忽然一寒,像是有人在我耳旁吹气。
我忙回过头去,黑暗里面,什么都没有。
“月牙儿,嘻嘻。”一个熟悉女音笑道,声音若远若近,空灵好听。
是,是姑姑?
我愣愣睁着眼睛,望着偌大浮空。
“谁?!”呆毛这时叫道,“谁喊我小东西!”
我抱住它,低声道:“呆毛,是幻觉,是妄心之阵。”
“好!”它点头应道。
大鸟拍翅,一声清锐鸟鸣,展翅朝旁处飞去,带着我们往整个空旷山谷绕去。
分不清哪里是中心,只知道一眼望不到尽头,我粗浅估算了下,这地下深渊的长宽,至少有十里之遥。
在这过程里,那女声一直在唤我,同我说各种各样的话,并不断拿我的痛处激我。
我明白,这个声音不是外面的声音,是我自己心里头的声音,所谓妄心之阵,不过就是如此。
但我相对来说应该要好一些,终究我是个灵体。
而呆毛,我几次垂头看它,它很平静的坐在我怀里四下张望,似乎也不再受那幻觉影响。
最担心的,反而该是身下这只大鸟,小命都在它手里,好在它更为平静,兀自淡定而飞。
大约半刻钟,大鸟在一座空旷平坦的大山头上落下,它回过头来,似在询问。
“不可以,”呆毛一本正经的说道,“去下一个。”
我:“……”
便见大鸟当真飞起,朝下一处飞去。
“你还使唤上了呢。”我对呆毛说道。
它抬起头看我,嘻嘻一笑,扑入我怀里:“好玩。”
不多时,大鸟又在一座山头落下,我先一步捂住呆毛的嘴巴,带它自鸟背上下来。
这里地势平坦,有两个拂云广场那般大,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分外冷,而我们下来的那个廊道,视线里已看不到了。
我觉得不该走的这般远,当年的沈老先生并未有我如今这只大鸟和呆毛在身侧,他该是徒步过来的。
不过,这里的入口出口太多,也不知沈老先生究竟自何方而来。
墓道口就在附近,虽也宽敞,足有两丈,但对大鸟而言,它进不去。
墓道里很静,隔很长一段距离,壁上会悬着一盏长隐灯,不算多亮堂,但足够看路。
走完这一段墓道,墙上渐渐出现铭文图腾,长隐灯微光幽弱,照清它们,有几幅图乃生祭,手法似阴司地狱一般,委实可怖。
“我不觉得可怕,他们为什么吓成那样。”呆毛说道。
“也许我们在大鸟背上,避开了那些可怕。”我说道。
“这个大鸟为什么帮我们呢?”
我摇头:“不知道。”
“也挺好,不是害我们的就成。”
“嗯。”
“但是主人,我们现在要去哪里呀。”
我看向幽黑前路,说道:“我也不知道,走到哪,便是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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