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锋从水中一跃而起，一把抓起地上的自动步枪朝着那人影做出瞄准动作。
只是随后透过瞄准镜他猛然发现，那人影的身体似乎有些微微闪光。
那附近的光线太暗，有些看不清楚。
沈锋深吸一口气，直接飞快前冲，瞬间奔出几十米的距离，来到那人影的面前，将枪口抵在对方的脑袋上。
“铮……”金属撞击的轻响声传来，枪口的触感像是碰到了一块石头。
战术手电猛然打开，照在对方的脸上。
出现在沈锋面前的，赫然是一座金属人像。
这不是个活人。
沈锋不由皱起了眉头。
之前在石像末世之中，他见过的人形石像数量极多，对于这玩意儿倒是早就已经免疫了。
他蹲下身子，仔细观察这座金属人像。
这人像的模样，是一个身穿工作服的中年男子，还戴着一顶略显破旧的工帽。
他就这么跌坐在墙边，伸出双手仿佛在向上抓着什么。
脸上的表情惊恐而又扭曲，目光最后朝向上方。
不光是他的身体，连同衣服和帽子，包括眼镜，都已经全部金属化，和周围的灰色金属墙壁材质完全一样。
沈锋目光冷峻，站起身来，已经确认了对方遭遇的情况。
灰噬。
此时他早已不再是刚刚进入石像末世时的那副什么都不懂的模样，自然不会认为这个金属人像是什么艺术品。
这就是一个被纳米机械虫形成的灰潮吞噬后的人类。
当纳米虫潮的程序发生错乱，就容易仅仅执行前部指令，而放弃后部指令。
说简单点，就是仅仅吞噬猎物，进行金属转换，而不再以猎物为原材料构造程序指令之中的物品。
被吞噬的物质会从分子层面被原封不动地吐出来，仍然保持原本的形态。
也就是所谓的灰噬。
就在这时，沈锋突然看到一个笔记本的一角出现在对方衣服内侧。
他立刻伸手去拽，却在下一秒骂了一句。
操。
这个工人整个儿都已经变成了金属，连同他身上的笔记本，全都成为了一体，根本拿不出来。
查看了一下周围，确定没有其他被灰噬之后的人类，沈锋晃晃悠悠回到水池旁，又蹦了进去，溅起一大团水花。
来到这里已经七八天了，在黑咕隆咚的长廊里跑了七天，好不容易出来了，遇到个人类竟然还是被灰噬之后的金属人像。
沈锋此时都有些怀疑，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活着的人类。
纳米机械虫组成的灰潮简直可以用吞天噬地来形容，就算是挖个核弹掩体都没有什么用，哪怕是曾经防御力最强的夏延山军事基地，在灰潮面前也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无论是金属还是石头，分子层面的纳米虫都能吃给你看，根本无法阻挡。
也正因此，很可能全世界的人类都已经被彻底吞噬了。
或是被分解成基础原材料，变成地面、墙壁、管道等等构造。
又或是像刚才这个人一样，被直接灰噬，成为金属塑像。
完成了两个末世任务，又在现实世界中挫败了几次大灾变，沈锋第一次产生了无力感。
他头一次怀疑，自己或许要用很久很久，甚至要用很多年，才能结束这一切……
根本毫无线索。
仿佛这里就是一个死寂的世界。
一个金属坟场。
不对……沈锋猛然甩甩头，他差点被这超级构造体内部逼仄压抑单调的环境所影响。
还有一条线索！
沈锋起身擦干净身体，穿好衣服，将装备全部带好，再次回到了那被灰噬的金属人像面前，仔细观察。
他的手，和他的眼睛，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都在指向上方。
向上！
或许只有向上，走到太阳之下，才能找到答案！
与此同时，沈锋赫然发现，在“苍穹科技”的巨大logo下，竟然还有几行小字。
这是一个蚀刻而出的条形码，以及几行字：
仓储构造 47287567 2029年9月12日
他所在的这间“厂房”，原来是一座仓库建筑。
而且是第四千七百二十八万七千五百六十七间，建造于2029年9月12日！
有了核战废土末世之中的经验，沈锋瞬间明白，灰潮爆发的时间，应该在这个世界的2029年之前。
而现在的灰潮末世之中的时间，就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了……
答案，或许就在上面。
随后沈锋不再犹豫，沿着构造体内部的一段楼梯，开始向上攀登。
很快，他就来到了上一层。
这一层和之前不太一样，有些像是一栋写字楼的内部，而且远没有刚才那种高度，总共也就两三米高，似乎这也算是一层了。
依然是一些凌乱的建筑构件堆叠在一起，不过却比刚才那一层的构造简介有序了一些。
沈锋没有丝毫停留，继续沿着内部的楼梯向上。
接下来的几层有些类似，不过一切都在变得更加有序一些，仿佛是一个蹩脚的建筑师正在逐渐学会如何构造建筑。
显然，灰潮在建造这些构造体的时候也在不断迭代，不断进化。
每一层的高度都不太一样，却又逐渐朝着一个有序的方向发展，甚至隐隐已经有了一种建筑艺术的美感。
又是三天时间过去，沈锋已经向上爬了几百层。
食物已经快要吃光了，前两天补充的水也只剩下了三分之一。
最关键的是那种强烈的孤独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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