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看到冤大头这个样子，项目组的人都是要笑一笑的，可是因为连续几天的工作，困在牢笼一般的酒店房间，大家都已经疲惫不堪了，根本也心情说笑。
萧婉用手艰难地支撑着头，仿佛不这样做，脖颈就无法支撑起头部的重量。
白璟艰难地睁着眼睛，虽不像别人怀孕那么渴睡，但是经过几天的折腾，她也已经筋疲力尽了，现在最想的，不过是回家洗一个热水澡，然后把自己放在宽大的床上，沉沉睡去。
这样想着，她就觉得下半身有点麻麻的。
累了么？她轻轻抚了抚肚子，再忍耐一下就好了。她慢慢告诉给肚子里那个小生命听。
众人等了半晌，冤大头终于又发话了：“这么几天的时间，匆匆忙忙的，大家非常辛苦，但是正因为辛苦，我们才能做出不一样的策划，按今天大家汇总给我的情况来看，我们做得已经很不错。”
大家几乎都要怀疑自己的耳朵，天呐，冤大头终于转性了吗？难道终于要离开牢笼了吗？
“大家回去把自己手里的部分整理好，该完善的完善，该修改的修改，明天这个时候希望是我们在这里的最后一场会。”
冤大头一说完立刻是久违的欢呼声，大家就差抱头痛哭了。
白璟也终于露出笑容，终于要结束了。
出了会议室，太阳依旧炙热，萧婉站在窗口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嘴里哼着不知道什么调调。
“终于要结束啦。”她几乎是把这句话唱了出来。
白璟觉得脚步有点发虚，便定了定神。
“小璟，要不要吃什么？你看起来还是不舒服的样子。”
“我就不去楼下餐厅啦，太浪费时间了，我想赶紧把手头工作做完回家了，你给我带一份汤，带一份蔬菜，带点米饭好吗？”她拜托萧婉。
“好的，我给你要写清淡营养的，瞧你这小脸，饿得只有巴掌大了。”萧婉应了声，飞速地下楼了。
勉力吃完饭后，她定了定神，继续手上未完成的工作。
晚上七点，工作终于告一段落。
她轻轻吁出一口气，想要站起身来，却觉得腰腹酸痛无比，朝桌底一看，触目是一大滩紫黑色的血液。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一瞬间，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可能是一分钟，也可能是十分钟，她慢慢伸手，才发现手抖得厉害，全身好像都麻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抬起手来，慢慢地慢慢地摸了摸肚子，又摸了摸两腿间，粘稠的血液沾在了手指上。
“萧婉，”她颤抖着唤萧婉的名字，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时候，她还能扯出一个笑，“我又要麻烦你了。”
萧婉顺着她的目光看到桌下那一滩血迹，不可置信地望着那血迹，然后望着白璟的脸。
“萧婉，我•••可能流产了。”
救护车呼啸着到达酒店，同事们手忙脚乱，冤大头指挥着众人行动，冒了一头一脸的汗。
耳边充斥着各种声音，但她什么都好像听不见了。
白璟被小心翼翼挪送到担架上，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到达医院的时候，外面正好是夕阳西下，阳光很温暖。
脑海里是那一天，他们匆匆忙忙在小教堂举行婚礼，那是那天牧师见证的最后一场婚礼，也是这样夕阳西下的时候。
年轻的服装师姐姐帮她披上面纱，轻轻拉下脸，遮住面孔，也遮住她羞红的脸颊。
在仪式开始之前，她提起长长的裙摆，鼓起勇气走上前去，朝他清晰地说：“余生请多指教。”
他有点愣住了，却突然撩起了她的头纱，她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脸都涨红了，只能呆呆地望着他。
他却扬起嘴角笑了，然后坚定地回答：“好。”
那时候他认真的面容，她怎么都忘不掉。
可是，一切都结束了。
残阳如血，白璟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合上了滚烫的眼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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