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衡怔怔望着他，一时默然无语。司明绪竟如此信任此人，信任这个多年不见的李凉萧。
过了很久，少年淡淡道：“既是如此，我暂且不找他麻烦。”
大哥，虽然作为读者，知道您老人家今后日天日地，但现在和这位剑神相比，你还是太嫩了点儿。你找他麻烦等于找自己麻烦啊，何必呢。
司明绪纠结了一会儿，试探着摸了摸少年乌黑的发顶：“……会找到真凶的。届时，我一定竭尽全力，助你复仇。”
肖衡感到那只温暖的手轻轻拂过自己发顶，修长的手指甚至划过了他的耳畔。他心底猛然颤了颤。
我可以相信他的。我不能怀疑他，这对他不公平。他为我付出了如此之多，为了救我，甚至数次不顾自身安危。
只是不知为何，少年心里难受得很，连话也不想多说。
司明绪见他低头不语，知道这孩子心情不好，也不勉强他。
他轻叹一声，唤来小二结了账。而后二人回了客栈，一路无言。
此时天色已晚，客栈大堂已经掌了灯。
司明鄢正坐在大堂角落的一张桌子边。他点了一份儿素菜，就着白米粥，慢慢吃着。
忽然，少年抬起头来，望见司明绪和肖衡走进大堂。肖衡一脸沉郁地默默跟在兄长身后，神色和平日大不相同。
司明鄢轻轻扬了扬眉，随即放下筷子站了起来，笑道：“哥哥，衡哥哥，你们回来啦。”
司明绪点了点头。他也有些累了，索性就在司明鄢那张桌子旁边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旁边的凳子：“肖衡，你也坐。”
司明鄢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在他二人脸上扫了一圈：“哥哥，明鄢今天没有出门，好生无聊。你们今天可曾看到什么好玩儿的？”
个熊孩子，你哥焦头烂额呢，你尽惦记着玩儿！
他想了想，觉得也没必要藏着掖着，坦坦荡荡反而更好：“我们今天在酒楼遇到了李凉萧。”
司明鄢缓慢眨了眨眼睛，半晌没说话。可司明绪莫名觉得，这便宜弟弟脸上有一丝若有若无的促狭笑意。
……真是没大没小！
见兄长神色似有不豫，司明鄢轻咳了一声：“早知如此，我也该和你们一块儿去的。没能亲眼见识那位昆仑剑神的卓绝风采，实在太可惜了。”
肖衡绷紧了脸，他一点也不想继续谈论那个男人，便站了起来：“我先回房了。”
“坐下。”司明绪道。
肖衡站着不动。
“让你坐下。唉，你这孩子。”他捏了捏眉心，有些头疼。
肖衡犹豫片刻，终于又坐了下来。
司明绪扬手唤来小二：“来一碗牛肉面。”小二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便端来一碗用料十足的上汤牛肉面。
面条雪白劲道，一叠切得薄薄的牛肉铺在面条上面，汤水红艳油光厚重，还有几片青翠欲滴的菜叶。
司明绪把那碗面条往肖衡面前一推：“这是你的。”
肖衡皱了皱眉：“我不饿。”
“中午也没吃什么。你又未曾辟谷。”司明绪尽量放柔了声音，“再说……难道你当真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肖衡茫然地摇了摇头。
“今日是三月十四，你的生辰。”这是之前系统资料里的信息，他特意记了下来。
少年愣愣望着面前那碗牛肉面，浓郁的白色雾气蒸腾起来，带着鲜香辛辣的味道，熏得他有点想掉泪。
是的，他想起来了。今日……是他的生辰。多少年了，他自己也快不记得了。
肖衡低下头，睫毛微微颤动。
方才和李凉萧对峙之时，即使痛极怒极，他也未曾失态。可此时，在氤氲的热气和昏暗的烛光掩盖下，只有他自己知道，有一滴泪，不为人知地落入了这碗长寿面中。
司明鄢笑道：“衡哥哥，原来今日竟是你的生辰，我居然不知道。明鄢祝衡哥哥，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肖衡没有抬头，只是低低“嗯”了一声，声音略有些嘶哑。他不再多说什么，埋头大口吃了起来。
司明绪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唉，看来总算是哄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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