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蒙住他的眼,他涩涩地看向她。楚姜窈脸上惘然若失,轻声自语,“我何时中过箭?怎么我完全没有映像。”
从舟怔步上前,蹲在榻边紧紧搂住她,眼泪颗颗坠跌,悔恨阵阵来袭,“是你为了救我……才受了箭伤……”
“救你?我刚刚认识你,怎么会……”她犹疑中轻叹口气,右手按上额间,微微哂笑道,“难道我真的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来……原来我真的早就认识你?……你是淮哥哥的弟弟,我自然是该救你。”
另一种苦楚猛然堵在虞从舟胸口。她信了失忆,信了相识,但却不信她心里曾经有他。
他的泪水顺着她耳廓滑过,淌落在她肩胛上。姜窈觉察到凉意,有些不知所措,“从舟哥哥,你别……别哭啊,”她顿了顿,想到一条理由说,“我又不是左撇子,右手能动就好”
赵王宫,清攸殿。
赵王又推了一杯酒盏给从舟,忽然想到什么,问道,“我亲政也有一段时日了,你父亲还是不肯回朝为官么?”
虞从舟脸颊醺红,一双美眸中蘸着酒雾。但他仍旧喝下赵王的酒,方摇了摇头说,“父亲甚至不让我提及此事。”
赵王眼生犹疑,“小时候,虞太傅原是很喜欢我的。后来你和我走的近了,他反而厌恶我了。”
虞从舟闻言大惊,立刻醒了酒意忘了痛楚,旋即放下酒盏,倚在王身边跪下道,“家父绝无此心。家父只是……只是年事已高,喜欢归依田园……”
“我说过,我不喜欢你跪我。”赵王笑着摇摇头,伸手扶了扶他,“我只是好奇,他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你放心,就算有一天,你想要归依田园,我也会放开你,更何况是别人。”
虞从舟抬头看了看他,没有选择,也只能沉默。他抿了抿唇,再次饮尽赵王递来的酒,忽然一低头,鼓起勇气道,
“王,我的确想离开朝堂几日。我想……带姜窈去一次塞外。”
“塞外?”
“我想给她一个新的身份……楚姜窈已经被我‘当众处决’,军中人知我因此伤神日久,我去塞外散心,亦有情由。而我回来时,若带回一个容貌酷似的女子,旁人也会当我是寄托情思。这样她便可以有个新的身份,不必藏于暗室。”
赵王明白他的意图,但仍笑着问,“这许多折腾……你完全可以金屋藏娇,有何不同?”
“我是可以。但那样一来,她一辈子都见不了光,要过与世隔绝的日子……我还是喜欢,她在光亮的地方笑。”
虞从舟眼中闪过丝丝回忆,难以掩饰地透露一抹笑意。赵王看在眼中,身子向后倚了倚说,
“你想给她一个新的身份,是不是也因为,你仍怀疑她是秦国暗间?”
“她不是!”虞从舟一个激灵缓过神来,矢口否认,“她身上的确有许多谜,但或许只是我关心才乱……”
他怕王仍疑心,又道,“她如今失了忆,更不可能是暗人……我只是怕她曾经受制于人,若知她未死,或许会下手灭口。”
“你怎能确定她当真没在为秦人效力?”
“我日夜守着她。再严的监视也不及此。”
“女子如云,缥缈难测,”赵王轻轻笑了,笑得让人不敢直视,他自饮一口又道,
“云之彼端,远观有形,近身成雾……你难道不知?”
赵王的手一圈一圈地沿着酒爵边缘摩划,眸光愈加幽深,
“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是假装失忆?”
虞从舟身上霎时一冷。会么?窈儿会是又换了一种伪装,仍旧在骗他么?他咬紧齿关,不敢在王上面前流露半分,仍作自信自若之态沉沉道,
“若她假装失忆……若她真的暗自与秦国私通消息,我仍是第一个杀她之人。”
虞从舟自斟一爵,将酒饮尽,不再他言,霍然起身行礼告退。
赵王手指微拨,缓缓转动酒爵,看着他方才跪过的地方轻声叹道,
“从舟,我知你舍不得……”
范雎只身回到秦国,告知秦王,赵国上卿已对他起了疑心,实不便再留。秦王丝毫未有怪罪之意,倒似乎很是欢喜他终于回秦,更于次日早朝在众臣面前夸他功劳,进爵三等。因他是魏人,秦王将他拜为客卿。
范雎心中苦笑,这一个‘客’字,如此刺耳,如此讽刺。
秦王又当众亲口说出他本名是范雎,而非张禄,“范卿隐姓改名都是寡人之意”,短短一句,洗脱他当年欺瞒之罪,令范雎颇为意外。
这一夜,他在朝中处理政务直至三更,摸黑回了范府,将将推开门,管家迎上来说,有位先生已经等了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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